只认衣衫不认人,这话不光对人适用,对物也一样。
严格知一点就通,还举一反三,他沉吟了一下道:“我们要发挥区域优势,把粉条集中起来,统一包装,统一对外销售,形成品牌效应,这样才能最大限度提升商品的价值。”
杜如蒿含笑应是,觉得严格知不亏是高材生,脑子转得就是快,自己只想到改变新产品形象,他已想到集中起来形成规模,从而扩大影响。
却不知严格知心内欣喜更浓,那天在杜如蒿家燎锅底,她说出的那些关于农村老人的一些看法已让他惊奇,没想到这次又给了自己一个意外。
他觉得自己捡到了宝。
她不是那种像他初认为的“傻妞”,只知一谓对别人毫无原则的付出。她聪慧灵透,思维敏锐,想法独到,难得并没有她这个年纪的偏激,对人温柔,有一颗善于包容的心。
这一刻,他有点儿理解表弟孙扬,为什么他会那样追求李晓虹。当有那么一个人,优秀得让你移不开目光,就会想着在她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,这是男性的本能。不过,理解归理解,他是不会像孙扬那样的,生命中,还有太多东西都一样重要。
同一刻,孙招娣简直要崩溃了,弟弟被抓走了,她可要怎么办?几天前,弟弟说要去店里守店,她还以为弟弟终于懂事,高兴得不行。第二天她早早就带着早饭去了店里,没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出去闲逛了。
可一天后也没见人回来时,她再也坐不住。到处打听之下,她终于知道弟弟被抓了起来,因为他偷了人家的财物和投标书,数额巨大,影响很坏。
听到这个消息,孙招娣觉得自己手脚都软了,百般求情之下才见到孙拴子,却听孙拴子说他什么都没偷到,是人家冤枉他的。人家冤枉他,这话连孙招娣都不信,还劝他态度好点,不然会吃更大苦头的,她在外面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救他出去。爸妈四十多岁才有这么一个根,现在他们都六十多岁了,可让她怎么对爸妈交待啊?
孙拴子被抓的事孙招娣根本就没敢对她爸妈说,怕他们承受不住这个消息,只想着弟弟当场被抓,东西又没有真的偷走,能不能给失主一些钱,私下了结这件事。谁知道失主却是来y县投资的大老板,人家就根本不在乎那点儿钱,却忍不下这口气。
孙招娣失魂落魄从看守所出来,回去求林奇想办法救孙拴子。林奇却大怒,“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再管孙家的事,你早嫁到了林家,有没有把林家当成你的家?要再想着孙家,你就回孙家去吧!”
在单位里,他有望在局长走之后从副职升为正职,关键时刻却遇上了这种事,他都觉得有不少人背后对他指指点点。遇上这种糟心事,他没和孙家划清界限已是他仁至义尽,哪肯主动去沾惹。
孙招娣从丈夫这里得不到助力,弟弟又被关进监狱,知道凭这事的传播速度,估计很快两老就要听到消息了,她直揪自己的头发,希望能想出一个办法救救弟弟。
☆、第47章
两天后,宽粉终于做好了。
杜石林从阳台上冲出来,兴奋得随便套了件衣服,拿着宽粉就冲到了店里,朝大家叫:“好了,你们看看这次宽粉怎么样?”大家都围了过来,看着这个晒干后的宽粉,只见它呈半透明的淡青色,温润有光泽,最好的粉条也就是这个颜色,大家都一致赞同。
杜如蒿回家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消息,她高兴之余到厨房掀开锅盖看了看,锅里是土豆炖牛肉,并没有宽粉,这才舒了口气。实在是这段吃宽粉吃伤了。虽然她喜欢吃宽粉,觉得比细粉条更有嚼劲,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,甚至一天两顿地吃也受不了。
杜如峰也少见地来到厨房,兄妹两人相视而笑。
“不用看了,你爸说这个成品要留作纪念。”看到两人庆幸模样,陈松枝哪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,笑着说,实在是她也有些吃怕了,但看着丈夫一向兴致勃勃,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,还得说宽粉很好吃,给他鼓劲。
严格知效率很高,之前已去注册了宽粉的商标,就等着杜石林的宽粉最终定型。
商标的名字叫“杜老爹”,这是杜如蒿的恶趣味,她想起后来有名的老干爹、老干妈品牌,直接让注册了杜老爹。也不知严格知怎么想的,通过了这个名字,而不是用更有地域代表性的“东山”这样的字眼。
在商品简介里加上了历史悠久(这从某个方面来说也不错,y县的粉条历史是很悠久了,祖祖辈辈都做的这个)、口感筋道、绿色环保这些描述,当然这些文辞又进行了适当的美化。别说,这样印刷精美的简介加上“杜老爹”这个具有浓郁乡土气息的名字,还挺像那么回事。
杜老爹以技术入股,占了20%的股份东山乡粉条厂就这样正式成立,杜老爹负责技术监督。
杜如蒿觉得这样正合心意,以爸爸的性格,内向、不善言辞,自己是撑不起一个厂的方方面面的事的。而纯入技术入股,以后负责质量监督这块,正合他的长处,他做事认真,为人正直,肯定能抓好质量关。别说,严格知还挺知人善任的。
开业那天,杜如蒿因为上学没去,但听说热闹得很,东山乡请了县领导剪彩,还请了省剧团来唱了三天大戏,这可以和村里有庙会媲美了。杜老爹的心情,从他那天回来就醉倒在床可想而知。
因此,杜石林也过上了有车的生活。用陈松枝的话就是:“你啊,这是提前进入*了。”
他们那个年代的人,曾被宣传的*生活就是楼上楼下,电灯电话,动动摊儿,小汽车儿。为了联系方便,杜家新房里也装了电话,这下,杜石林是完全符合条件,过上了*生活。
不过,杜石林的小汽车可不是自己的,杜家现在也没那个能力买辆私人汽车。他乘的是严格知的车,严格知在县城也买了房子,没有意外情况,他每天都回来住,杜老爹也跟着蹭车坐了。
就是没有车蹭,厂子在路边,他坐城乡中巴车也很方便,二十多分钟的事。只是在y县觉得远,在大城市里绝对是近距离了。
严格知在城里买房,还是那天看过杜如蒿家的房子后才动的念。可以说,y县下辖区的乡领导,十之*都在县城住。有的是家属在县里工作,有的是家属在其他y县下辖乡里工作,两口子干脆就都下班后回县城住。
严格知是唯一单身的一个,他原来就住在乡里的一间房里也觉得没什么,看了杜家温馨热闹的家,却觉得自己这冷清得不像样。再加上天越来越冷,乡里又没有暖气,干脆托人在杜家所在的院里也买了一套。
他觉得这样很好,站在窗边,他就能看到杜家的窗子,好像能蹭上杜家的热闹似的。有时候还能看到杜如蒿坐在自行车后座,笑语嫣嫣和杜如峰说话。
知道严格知买了房,杜如蒿恨恨地想,真是人比人气死人。自己家好不容易才买了新房,还是爸爸单位的福利。就这样,为了买这套房,她差点儿磨破嘴皮子才说服了妈妈,又借了外债。而严格知一个单身狗,说买就买了。
不过,这倒便宜杜石林乘车了,弄得严格知像老爸的司机一样。有一次杜如蒿还代爸爸感谢严格知时,开玩笑地说:“严大哥,我爸天天坐你这大乡长开的车,实在太荣幸了。”
严格知露出个和煦的笑,伸出一只手,“没关系,你要坐的话,三块钱。”
三块钱是什么意思?杜如蒿愣了下才明白严格知在开玩笑,因为这时候县城开始出现那种黄色像甲壳虫似的出租车,在众多拉客三轮中很是显眼,它的起步价正是三元。
不过严格知这么说,杜家人并不能真当人家是出租车司机。为了回报他,两家住得又近,他们开始请严格知来家吃晚饭。陈松枝觉得,这不过是多添碗水的事。
不过,严格知事情多,也不经常来吃晚饭,一般只隔个几天才会来一次。第一次他来杜家时,陈松枝蒸的米饭,做的烩菜又调了一个凉菜。只见严格知吃相优雅,速度却很快,配着菜一连吃了两大碗,还说:“陈姨,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,太香了!”
幸好陈松枝做饭一向习惯做得多,这才没闹出饭不够吃的笑话。可严格知的吃法,也让杜家人目瞪口呆。也只有原来菜里没多少油水的时候,杜石林又干着重体力活,才能吃这么多。现在生活好了,肉、蛋什么的都不缺,杜家人面色好了,饭量却都直线下降。
严格知明显不属于没好吃的,也不是干的重体力活,可看他吃饭的样子,好像他原来从没吃过好饭似的,如此大快朵颐,不是亲眼看到,谁也不会相信。
陈松枝夫妇又不是那种很会掩饰自己面色的人,严格知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,他擦擦嘴角说:“见笑了,不过我觉得这才是家里妈妈做的饭的味道。”
这才是妈妈做的饭的味道,难道他从来没吃过妈妈做的饭?这话背后的意思让人不敢深思,杜家人谁也没问。
☆、第48章
陈松枝自然不会说严格知吃得多,不过对他的家事倒有了好奇。有一次和张梅英聊天的时候就问了出来。
张梅英对严格知的家事门清,孙扬虽然与严格知关系不错,可孙扬的父亲与严格知的母亲是同父异母,从小孙扬的父亲就受了这个姐姐不少委屈,后来孙扬妈妈又去世,虽然与严格知母亲无关,可根源却在这个同父异母上。
两家关系冷淡,张梅英自然没有为严格知家事遮掩的意思。让她说,她从来就没见过严格知母亲那样奇葩的女人,她简直就当趣闻来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