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熏香是邻国进贡大祁朝，辗转多人之手，才收到了永寿宫。”太后打断了轩辕翊的叙述，“当时的你已然受孕七个月，御医几次含蓄的询问哀家，唯恐以为是哀家从中作梗。”

听到此处，盛明珠心中一窒，原来其中缘由如此复杂。

邻国进贡的物品，虽然有详细的记录可查，却也正如太后所言，经手的人太多，长途漫漫，跋山涉水，更何况还只是熏香。

能够和安胎药中多出的一味草药中和反应，随着日积月累的时间在受孕的产妇体内产生慢性毒素，潜伏期自然很长，一旦表征出现，已然是无力回天。

彼此受孕的兰妃久居深宫，这点道理还是清楚，若非是有周整详细的计划，怎么会将这样的谋划做到如此地步，甚至假借太后之手，掩盖真相。

作为大祁朝的天子，轩辕炽查到这些，还如何查下去，当朝太后蒙蔽其中，偏偏又是邻国进贡的熏香，稍有不慎传出口风。

那就会使两国信誉受损，随时会有引发战乱的隐患。

“哀家对不住你，皇帝中断查询真相也是事先告诉过哀家的，”太后叹息着，“你腹中的双生子也是哀家的孙儿，可是悲剧已然发生，若是刨根问底，引发祸端，折损的不仅仅是人命，还有大祁朝如今的安定。”

轩辕炽自始至终都和兰贵妃平视着，敛眸看着她顺着太后的话继续说道：“朕算不上是以为好夫君，连妻儿都护不住，可是朕还是大祁朝的皇帝，要守护子民的安慰。”

“初等帝位，受兄长的压迫，如扼住咽喉的一双手，”他目光幽深，盯着跪在地上的兰贵妃，“朕日日如履薄冰，抵消了这个隐患，却又遭受到左丞相和侯爷的篡权，登基三年，如今才算是安定了几分。”

盛明珠一字一句的记在心里，这就是轩辕炽一度最好的时候，没有荒淫无度，会懂得权衡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道理。

可是前提是他为了稳固眼下的帝位，待到时局和党争平息，坐稳了龙榻的他，却变成了荒淫无度，笙歌曼舞的昏庸帝王。

居安思危的道理，他岂会不懂，可是权利是个很可怕的东西，会在无形之中让一个人心底的小小欲望，一点点的膨胀，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性。

若是轩辕炽自始至终都是这样英明的帝王，把持住内心的欲望火焰不被权利蒙蔽，或许重生后的她也不会狠下心来对付他，十年的夫妻之情，只能断送于此……

在盛明珠收回目光的时候，却和轩辕翊的视线交错而过。

待静默了很久之后，轩辕炽才抬手扶起了兰贵妃，“为了大祁朝，朕只能够如此，这就是事情的经过，兰儿怨恨的话，朕也只能够承受，只因为朕是大祁朝的天子，除去这个身份才是你兰儿的夫君，你要谨记于心。”

如此干涩的声音和语调，自然让兰贵妃心疼几分，她任由轩辕炽搀扶着落座，眼角的泪水始终未曾停下。

盛明珠看着满脸泪痕的兰贵妃，也是感慨万分，丧子之痛她切身感受过，自然清楚。

开元三年的最后一天，轩辕炽沿承了先帝时期的规矩，皇家家宴再度传承，只是因为这个插曲，早早散场，兰贵妃知晓了其中的缘由，与太后之间更是亲近几分，一同坐着轿辇回到永寿宫。

倒是盛明珠这个陪衬有些尴尬几分，不明不白的后宫事件，被她悉数听到，终究是有些难以安心。

时宜因为惦记着叶暖夜的事情，在亥时三刻就已然找借口离开，眼下盛明珠一人挑着琉璃宫灯穿梭在皇宫之中。

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明日除夕夜的宴会前，发生这样的事情，如此敏感的时候，每一个变化都可能影响明日的结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