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四九章人无远虑必有近忧!
顾炎武,黄宗羲的到来,彻底颠覆了冒辟疆,方以智,陈贞慧三人对蓝田县的认知。
如果江南之地还有什么人可以让这三人真正服气的人,这两人无疑都在名单上。
可是,这两人到来之后,就只顾着跟卢象升讨要酒菜,口口声声说什么玉山书院的猪食实在是吃的够够的。
卢象升明显早有准备,他的妻子带着小儿子将一桌江南风味的家宴摆好之后,就下去了,将场面留给屋子里的六个人。
顾炎武,黄宗羲表现的很是无礼,把卢象升的家当做自己家一般,不等主人招呼他们就拿起起筷子迅速的吃喝起来,还不耐烦的敲着桌子让冒辟疆他们快快倒酒。
吃喝一阵后,顾炎武放下手中的筷子问卢象升:“听说县尊正在布武海上?”
卢象升笑道:“远洋舰队已经扼守在了马六甲,新近布置的海上力量就是为了将近海与远海连接好,大明昔日在南洋的宣慰司也将全面开启。”
黄宗羲笑道:“如今已经到了瓜分世界的地步了,我大明万万不可落后于人。”
顾炎武冷笑一声道:“落后了又能如何,只要我们可以迎头赶上,再从那些番人夺回来就是。倒是云昭此人心胸狭窄,被一些繁文缛节束缚住了手脚。
依我看,蓝田应该尽起大军荡平天下,早早结束这乱世。”
冒辟疆闻言不虞的道:“区区关中,就能在短时间里荡平天下?”
顾炎武对冒辟疆的话不理不睬,继续对卢象升道:“蓝田县如今偏重使用书院派,建斗兄乃是我等这些被书院派称之为旧文人的领袖,万万不可被书院派牵着鼻子走。”
卢象升慢慢喝了一杯酒道:“君子群而不党,才是君子真面目。”
顾炎武连连摆手道:“不不不,一派独大,这不是云昭那头野猪精要的,他深知权力的要义,没有约束的权力就是一头洪水猛兽,他必须给这头洪水猛兽套上枷锁。”
黄宗羲摇头道:“不不,如果刻意的形成两派,党争必不可免,唐时的牛李党争,再到北宋的权力倾轧,再到大明朝堂的血肉斗争,都是前车之鉴。”
顾炎武大笑道:“太冲兄太小看云昭这头野猪精了,现如今的蓝田,已经分成了明显的三派人物,以建斗兄为首的所谓旧文人,以玉山书院为首的新文人,你们万万不可小看以蓝田贼为首的皇族。
云昭与我们见过的所有掌权者都有很大的不同,那就是他对权力并没有一种病态的眷恋,而是真的要给我们这个苦难的大明世界立一个规矩。
他要做的是万世法祖,而不仅仅是一个皇帝。
太冲兄说唐时牛李党争,说起王安石,说起大明首辅制度,这些看似都失败了。
可是,你们都忽视了这些事件背后的积极意义。”
方以智在一边道:“除过祸国殃民,我实在是想不出这些事件有什么积极意义。”
卢象升冲着方以智道:“闭上你嘴,长辈说话的时候不要多嘴。”
黄宗羲道:“如果云昭要这样做,那就必须将军队,立法,司法从党争中摘除出来,否则就会步牛李党争的后尘。”
顾炎武皱眉道:“云昭应该没有这么简单,我甚至觉得他有更深层的变革在里面,建斗兄可能解开某家的疑惑?”
卢象升道:“云昭做事,向来有润物细无声的效果,不到水落石出,我们看不出效果。
就拿这一次的疫情防治来看,他下达了《沐身令》《净衣令》《灭鼠,杀虫令》以及最后颁布的《遮面令》,我们这些人都看不清其中的道理。
直到韩陵山亲自向我们解说之后,才明白其中的大道理。
直到今日,河南,河北,山西,山东以及京畿道的疫情还如火如荼的时候,我蓝田县只有寥寥几人发病,哪怕是渑池这等无法严密封锁的地方,发病的人数也不算多,且有逐渐消退的意思。
于此同时,被李洪基占据的洛阳城里,每日运出来的死尸成百上千,那里已经快要变成鬼蜮了。
老夫也专门询问过,其余地方的疫情,结果也不妙,塞上蓝田城也封闭了,也执行了同样的禁令,结果要好得多。
这就是云昭的神奇之处,他总能想出一些看似简单的法子来解决最难解决的问题。
去年的时候,云昭还下达了《限田令》,这更是出乎了老夫的预料之外。
这道命令看似蛮横,却进一步安定了关中的百姓。
从此之后,关中领地,再无田亩超过千亩之家,可是,真正被没收的田亩数量并不多,更多的大家族不得不将家中的田亩拆分,不得不分家。
本应该最难以对付的大家族,在这一刻,脆弱的大家族在内因外患之下分崩离析,一道《限田令》甚至起到了《推恩令》所不能及效果。
因此,老夫以为,我们应该给予云昭更大程度的信任,老夫相信,只要云昭没有变的昏聩,他的建议就该执行……”
冒辟疆,方以智,陈贞慧三人跪坐在案几边上,一边伺候三位大佬喝酒吃菜,一边听他们讲述一些他们听不懂的事情。
实在忍不住的冒辟疆拱手道:“云昭面对的最大问题难道不该是朝廷,李洪基,张秉忠这些人吗?”
黄宗羲笑道:“只有你们这些困在江南一隅的人才这么认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