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节(2 / 2)

我的老师是首辅 剪笛 2372 字 1个月前

徐延有些没想到,“你跟他那些儿子惯来也没什么接触,怎么竟到他家去了,还留到这么晚。”儿子的交际范围他是清楚的,那工部侍郎虽也是徐党,但往常儿子一起吃酒玩乐的人里没有他家的,而且最近,儿子也不怎么出去玩乐了。

“请教学问去了。”徐斯临淡淡回道,“到工部观政,有的册子看不懂。去问问。”

工部的政务对他来说是新知识,这些日子以来,他一直在努力地了解和学习这些知识。虽然他脑子活泛,可毕竟术业有专攻,如果不得入门要领,那看再多书也是白费功夫。所以,他去找了工部侍郎。

三个人一起到工部观政,大家的起点算是相同的。沈青辰很刻苦,每天都翻阅很多册录,记很多笔记,散值后还要将书册带回家,这些他都看在眼里。那个人曾经嘲讽过他的出身,他无所谓,因为他改变不了。

可个人的学识和能力却是他能改变的。林陌说过他样样都好,他原本也这般觉得,天资高,学什么都是手到擒来。多会一些与少会一些,对他来说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。

不过现在到了工部,多一点少一点似乎就有了区别。

他不会再让那人质疑他的能力的。

徐延听了,双眼一眯,欣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,“你这般勤学,自是让父亲引以为傲。不过儿子,你须得知道,你跟其他的庶常是不一样的。”

他继续道:“你是我徐延的儿子,如今我手中的一切权势,未来都是要交到你手里的。所以,于你而言,最重要的不是学识,而是御人。”

徐延自己身为一个大贪官,之所以能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,又得皇帝的信任,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会用人。他清楚的很,用好了人,用对了人,才能让这个国家长久地运转下去,他们徐家的富贵荣华才能延续下去。

“儿子,如今你身边就有一群士子中的精英。找出其中有才能的人,让他们归顺于你吧。让他们所有的才华,都为你所用。”

听着父亲的话,徐斯临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。

瘦削的肩膀,清隽的脸,澄澈而坚定的目光……那个人,归顺于自己。

第47章

徐斯临边往寝屋走,边想着父亲刚才说过的话。

让那个人归顺自己……不知道为什么,这句话听起来让人有一点心动。

自从在性别之事上与沈青辰摊了牌,他便尽量克制自己只把他当作同窗看待,同性之间,容不得他多想其他。那个人已经有段友情叫顾少恒,他断无可能插进去,效仿,也已经迟了。

可今日经父亲这么一点,他忽然反应过来,原来在同性之间,尚且有一种可以让两个人更进一步的关系,叫作归顺。

对于这种更进一步的关系,自与父亲擦肩而过后,他的心里便开始有了期待。

可是该怎么做呢?

金钱,权力,地位,荣耀,沈青辰想要的是什么?他那么执拗,有自己的主见,对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身份带来的附加物,他好像并不是很在乎。连祈愿,他写的都是“做个好官”。

夜风吹来,将徐斯临的披风吹得飘扬翻飞。

屋门被推开时,接替青荷的丫鬟见到的,是一张眉头蹙起的淡漠俊脸,修长的手臂中还携着两册书。他修长的腿迈入了烛光之中,浑身不羁的气质与这两册书奇怪地融合在一起,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。

打发了偷看自己的丫鬟,徐斯临倒在罗汉榻上,顺手抓起了炕几上的那册书——《菜根谭》。

他随便翻了一页,竟是翻到了他拿书去请教她时翻到的那页。

初秋的午后,窗外槐花满地,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,他看着她,托起了她的下巴。

那种让人回味的氛围,大约应该叫作亲密。

而归顺,可以带来亲密。

徐斯临合上书,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。

那个人虽然贫寒,内心却是有些清高的。如果金钱不能打动他,那什么可以呢?两个字忽然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——女人。

可紧随着这两个字而来的,是一股打心底窜上来的强烈的排斥感。

他不可能给那个人送去一个女人。

那个人会对那个女人含情脉脉,牵她的手,吻她的唇,与她在床上翻云覆雨。那个人的双眼会变得沉醉而迷离,身躯会变得泛红而颤栗……

一想到这些,他就非常非常地不舒服。

叫那人归顺,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。

京城的秋天短,半个多月后,冬天就来了。

近日总吹北风,天阴阴的,冷得直叫人哆嗦。工部的各堂屋都挂上了厚厚的帘子,窗子也都不再开了。

院子里的松柏还未全凋,只是也不复盛夏时的翠绿。墙角还有一株腊梅,细长曲折的枝干还未发新叶,只冒出一粒粒小小的花骨朵。

立冬前日,光禄寺给各庶常做了扁食,是羊肉馅儿的,沈青辰吃了好几个。顾少恒心疼她秋天没养膘,担心她冬天不好过,便假装说这扁食做的不好,把自己碗里的扒拉了几个给她。青辰自是感激,抱着碗喝了一口热热的汤便对着他笑。

徐斯临照例不在光禄寺用膳。徐府的马车内置了炉子,一路上马儿嘚嘚嘚地跑,炉子里的炭火则烧得噼里啪啦的,将热着的膳食载到了大明门外。

他娘未免他冻着,还特意捎带了一件银鼠绸缎披风,温暖细腻的银鼠皮做的围领,黑绸上绣了精细的暗纹。徐斯临披着披风回到工部的时候,身形挺立,步履从容,看着很是冷俊不羁。

算算日子,沈青辰三人到工部已是一月有余了。

一个多月过去,工部主事韩沅疏一次也没召见过他们,本该由他管的观政事宜好像已被他抛诸脑后。青辰偶尔还能听到他那间屋里传出咆哮声,不过隔着厚帘,也听不清说了什么,约摸只有两个字可辨认——“奶奶”。

三个庶常因无人管,只能呆在屋子里看册录。顾少恒对于徐斯临能耐住寂寞,每天看书看得贼认真而感到好奇。

趁着只有两个人的时候,顾少恒便问沈青辰,“徐公子是不是转性了。”

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盯着门口。

青辰正看得认真,随口应付了一句。顾少恒却不依,一只手盖住她半页书,笑嘻嘻道:“看了这么久了,你就休息会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