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复‘都是’这个词起码十几次后，兰水心始终没有将这话说完。

他耷拉着脑袋，慢悠悠的叹息着，慢悠悠的解释着他今天为什么要丢开那些华美的、蕴藏了无数天地灵气、有着绝美滋味的饮食，非要在这个时候，吃这种粗劣不堪的玩意儿。

“曾经，我差点饿死；因为某个人，用这些东西让我活了过来。”

“如果不是那一段事情，我也不会选择，彻底的投靠你，背叛至圣法门。”

巨大的眼眸闭上了眼睛，过了好久，他微微睁开眼，一丝奇异的光芒在他眼底流转。

“那个人呢？”

沉默了一阵后，兰水心笑了，笑得很灿烂，甚至他的笑容中再也没有任何一滴泪水。

“被杀死了。被几个出生至圣世家的世子，用最无耻、最残酷的手段，虐杀了。死得很惨，死得很……那时候，我还要站在一旁，陪着笑，恭维那几个世子，说他们杀得好，杀得妙不可言。”

巨大的眼眸古怪的咕哝了一声，他睁眼看着兰水心，语气变得越发的古怪。

“你发誓效忠我，投靠我时，要我杀的那几个人，就是他们？”

兰水心带着灿烂的微小看着巨大的眼眸，他温和的向那眼眸鞠躬行了一礼。

“你杀他们，杀得妙不可言，所以我就把我的魂，把我的命，全都给了你。”

“我发誓过，我要让至圣世家的那些男丁死绝，我要让那些至圣世家的所有女人为奴为娼，我要让他们死得惨不忍睹，我要让他们死得怨气冲天，我要让他们就算死了，子孙后代依旧世世代代男为盗女为娼，让他们的祖坟年年月月岁岁时时冒黑烟。”

“我要成为主子，我要成为站在他们头顶的主子，我要享受他们现在享受的一切，我要主宰他们现在主宰的所有。哪怕这样做，会尸横遍野，会血流成河，会翻天覆地，会天崩地裂，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？”

赤红色的眼眸满足的感慨了一声，他的身影逐渐的消散，黑色的光幕也渐渐的缩小，最终化为一点黑色的火光悬浮在祭坛上。

“如此，甚好。”

“丢弃那些无用的感情，全心全意的为我效力，为我卖命，你会发现，有一天，你会得到远比你想要的东西多得多的回报。比如说，让你永远记着的那个人，复活？”

兰水心的身体剧烈的哆嗦了一下，他飞扑向了那点黑色的火焰，声嘶力竭的尖叫着。

“你说什么？你说什么？”

“复活？怎么可能？怎么可能？她已经魂飞魄散，她挡着我的面被打得魂飞魄散，她怎么可能复活？”

黑色的火焰上，一抹诡异的流光微微一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空气中，只有那沙哑难听的声音，宛如鬼魅的感喟，轻飘飘的从不知道哪里飘了出来。

“当我拥有我想要的，我就能做到我想做的。”

“帮我实现我的目标，我就能给你所想要的。”

兰水心光洁白皙的皮肤下，一条条青色的经络剧烈的跳动起来，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点黑色的火焰，突然声嘶力竭地尖叫了起来。

在他疯狂的叫声中，笼罩了第二颗圆月的大圂涒逆五行真光剧烈的翻滚着。围绕着第二颗圆月缓缓旋转的无数飞舟、无数神魂境大能惊恐的看着宛如海潮一样翻滚的黑雾，无数神念在虚空中穿梭，没人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兰水心带着一道黑色的强光冲天而起，他笔直的冲出了第二颗圆月起码百万里高，他张开双手，泪如雨下的看着四周璀璨的星空，看着四周无垠的虚空，看着下方巨大无朋的元陆世界。

“是啊，你已经给我展示了这么多的奇迹，为什么这件事情你就做不到？”

“只要你能让她活过来，就算死……又怎么样？”

“哪怕，让我就此永远沉沦。”

“哪怕，让我就此灭绝天良。”

“哪怕，让我就此泯灭人性。”

“哪怕，让我魂飞魄散、死无葬身之地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