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时萝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,身上酸疼地像被马车来回碾过十遍,眼皮更是顶着千斤一般沉重,她本就娇弱,经此一番,雨后海棠,再无半点余力,隐隐约约间,她似乎听到秦曕寻了如意来为她服侍净身,如意果真是他的丫头,半点也没有推诿的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埋入一个温暖的怀抱,似乎听见耳边秦曕断断续续说了些什么,可惜她已是全无知觉了,而最后秦曕是几时离开的,她也全然不知,第二日醒来,他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,娇弱的表姑娘又“病”了,病得起不了身向长辈们请安,与姐妹们交际。
年关下,府中大宴小宴本就不断,为着和萧家的婚事隐隐透出的风声,如今大家都把眼睛放在裴时萝身上,她这一病,倒是又能够避些风头。
秦曕的动作瞒得过旁人,却瞒不过他的母亲,就如弥生所说,方氏早已怀疑他与裴时萝有私,他那晚的行踪,无疑只是更加证实了这一点。
方氏在乎的不是裴时萝的名声和贞洁,她与萧家能否成婚到底不是她关心之事,她在意的只是秦曕。
他为裴时萝如此失了分寸,可见用情,方氏不能坐视不管,只是她尚未动作,秦曕便自己先寻上了她。
身姿秀挺的郎君,如珠玉在侧,光华灼灼,一贯的风流潇洒,只是此时,他与自己相对而坐的母亲之间,却有一种难言的压抑气氛。
……
母子两人已经经过了一番交谈,方氏此时的脸色难看,甚至失了她一贯的典雅庄重,话音微颤:
“曕儿,你、你竟拿你舅舅的事威胁我?妙儿的事,也是你做的,对不对?她、她是你的亲表妹啊。”
“就因为他们一个是我的亲舅舅,一个是我的亲表妹啊。”
秦曕话音温柔,语带笑意:
“军饷这东西,舅父也敢伸手,怎不想想日后?还有妙儿,嚣张跋扈,天生性淫,早晚是乱家之源。啊母亲,你知道的,我做事一向没规矩。”
没规矩,所以对付自己的舅家也从不手软。
方氏只觉得胸中一阵抽痛,“你为了一个女人!”
秦曕叹了口气,放柔了声音,如同常日哄着长辈们一般:“母亲,你一向是这家里最聪明的女人,你觉得我是为了一个女人么?”
方氏毕竟是他的母亲,心智才干确实远在一般女子之上。
她突然有些懂了,望着他的眼神复杂,勾唇苦笑道:
“曕儿,我一直知道,你并非真正的纨绔浪荡儿,外人不懂你,我却不会不懂你。你在外……到底在做什么?在你眼里,浒阳侯府,是你的负累对不对?所以你根本不屑借你舅家的势。”
秦曕觉得方氏这话说对了一半,其实卫国公府,某种意义上来说,一样是他的负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