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要出城,长于云炽莫名想起那个穿着素净衣裳在诊脉的男子,调转马头来到了医馆,不出意料地,医馆是关闭的。
长于云炽正要走之时,医馆的门却缓缓打开了。
从医馆里走出一位抱着孩童的妇人,和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影。
长于云炽赶着马儿走上前。
裴梓安正要关门,听见马蹄声停下,一抬头,骏马红衣,那个女子笑靥如四月海棠盛开。
裴梓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这场景是不是真的。
“裴大夫不请本王进去坐坐?”马上的人说道。
裴梓安失态了半晌才回过神来:“安王殿下,快请进。”
长于云炽进门,裴梓安带着担忧之色上上下下打量安王,“安王殿下您怎么来了?可是受伤了?”
长于云炽笑道,“本王不受伤就不能来看梓安了么?”
“安王殿下当然可以来……”裴梓安淡色的唇微抿。
长于云炽正要解开肩上的披风,裴梓安伸手去接,“让小人来吧。”
裴梓安仔细用修长匀称的手扫下披风上缀满的雪。
长于云炽看着眼前的男子比起一年前个子高了些许,年少的青涩样子长开,五官更显俊朗,长眉如画,鼻若峻岭,一双琥珀琉璃般的眼眸还似从前那般温润。
长于云炽转眼看向窗外,窗正对着内院,院里灰蒙蒙的一地白雪和空荡荡的竹架,好不孤寂。
“这是京城第一场雪吧?”长于云炽问。
“是。”裴梓安走到安王身旁回。
长于云炽回头,她想问问裴梓安有没有听说过,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要和最想念的人在一起,可是话到嘴边突然问不出口。
她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问这句话呢?
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莫名的情感堵在她的心头。
“安王殿下?”裴梓安疑惑道。
“啊。”长于云炽撇过头看向窗外,掩盖自己的情绪。
裴梓安却是想起什么,小心翼翼开口道:“安王殿下是在伤心吗?”
伤心?
的确,父皇离世,前途未明,还有许多事……
“如果殿下愿意,可以告诉梓安。”
长于云炽回过头,灰白的光打在裴梓安光洁如玉的脸上更多几分怆然,温润的琉璃瞳孔却像一股暖流穿过寒冬流到长于云炽心间。
长于云炽缓缓开口:“父皇走了,本王还无甚功业……”
“殿下节哀!先皇在上也会保佑长寻国的。殿下刚成年便领兵前线,打败北寇,怎能说无功绩?”裴梓安展开手中暗红的披风,未问允许,披在安王的肩上。
裴梓安忽然想站在安王的身旁,能够在她累的时候让她依靠。
此刻的安王是那么的单薄,瘦小的身子迫切地想承担太多。
长于云炽看了看肩上的披风。
如此温润如玉的男子肯定有许多人家爱慕吧,只可惜以自己现在的地位,没有办法给裴梓安更多的照顾。
“本王记得梓安年有二十了吧,可有心仪的人家?本王可以替你……”
“安王殿下!”裴梓安突然打断长于云炽的话,而后双膝跪下,两手敬于额前,“请恕小人欺骗之罪,小人还有一年方及弱冠……”
“啊,是这样……”
也对,当初见裴梓安之时明明看起来不过十之五六的模样,如今又长了身材,看起来才有弱冠的样子。
“安王殿下,姻缘之事还请殿下能让小人自己做主,望殿下成全。”
“本王明了,起来吧。”
“谢安王殿下。”裴梓安垂首起身,盈盈的琉璃瞳孔此时像蒙了尘的夜明珠,失去光彩。
长于云炽没有再多问,两个人无言看着窗外的飘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