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女人在欢愉到极致时发出的声音,这本是一种勾魂蚀骨的声响,但此刻它则甜腻的过分,混合着古怪的气味,以致令人作呕。
聂枣轻轻推开门……
她竭力捂住自己的嘴,不让自己惊叫出声。
床榻上的女人不出预料的不着寸缕,但肌肤却已开始溃烂,血浆中流着脓液,唯独脸庞美丽如故——这让她显得越发可怖。而床上另一侧,则正跪趴着一只怪物,它只有一只眼睛,身躯如蛇盘旋在床,却从那柔软的躯体中伸出了数只触手,缠入女子的身体内,混合着那些脓液,恶心非常。
耳畔女子粘腻的呻.吟混杂*击打声遥遥吞噬而来,无限放大。
扭曲。
气味令人作呕。
更重要的是,她认出了那个女人,正是夏白泽的母妃,庄妃。
下意识地,聂枣向后退了两步。
而与此同时,她看见了一个小男孩,他站在一旁,神情比聂枣更要惊惧百倍。
转瞬间,小男孩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柄匕首,他扑将上去,一把将匕首插入怪物的咽喉。
噗!
爆起的一抔血花混合着脓液溅了小男孩一身,也洒了满床。小男孩却根本停不下来,发了疯一样将匕首反复的插拔,直到颓力。
“泽儿,你在做什么,快停下来!”
他站住不动,苍白清秀的脸庞沾了不少血和污迹,两只眼睛空洞而茫然的望着女人:“母妃……”
肩膀被女人握住,他颤抖着身体想要躲避开,却无法成功。
“冷静下来,你看到了什么?”
“不……”
说话间,女人的手移到了男孩子的脖子上。
那已经烂成两坨肉的手卡住颈脖必然不好受,男孩子拼命挣扎起来。
“告诉母妃,你看到了什么……”
“不,母妃……”男孩子艰难的试图扒开钳制住他的手,但事与愿违,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只能艰难地从咽喉里挤出几个字:“没有……我不说,不会说……”
因为窒息感,男孩子大张着嘴,面容狰狞。
“不会……”
聂枣的大脑飞速运转,刹那间明白。
这里是夏白泽的梦境,亦是夏白泽内心最深处的囚牢。
面前的一切开始剧烈的摇晃、震动,仿佛很快就要坍塌,声浪卷集着赤红的雾气吞噬般袭来,就连聂枣站着的地面都摇摇欲坠。
聂枣竭力想要站稳,回过神时,眼前已是一片漆黑。
***
“醒了?”白芍靠过去,一边拔掉银针,一边替聂枣擦去满头的汗兴致勃勃问:“感觉如何?”
聂枣扶着惊魂未定的心口,实话实说道:“不可思议。”
转过头,夏白泽的脸上同样满是汗水,脸上狰狞的神情逐渐消散。
今日之前,聂枣都很难想象自己竟然真的能进入夏白泽的梦境中。
可惜她方才初次进去,能控制住自己的意识不被夏白泽的梦境吞噬就已经很不容易,更别提在梦境中做些什么。不过好在,知道了方法和夏白泽的心结,那么就不困难了。
“还能再进去吗?”
“今晚恐怕是不行了。至少得过两天,你受得了这位……”白芍微笑着抚摸夏白泽白皙的脸颊,“任务对象可不一定受得住,你只是侵入了他的梦境,他却可还要花精力构筑自己的梦境。要是现在再来一次,只怕他脑中的世界就要崩溃了。”
“那就过两天……”聂枣不知不觉松了口气。
“不过……”白芍凑到聂枣面前,一脸的玩味:“你到底看到了什么……会吓成这样?”
“没什么,不过是夏白泽的一些记忆。”
“呵呵。”白芍笑,“倒是忘记告诉你了,这沉梦香入的是梦境,而非记忆,在梦境中,一切皆有可能。所有的画面和场景均是由梦境的主人所构筑的,多么荒谬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……当然,你若是被困住了,也当真是出不来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聂枣按着眉心从夏白泽的身侧跃下。
天亮以后,夏白泽一如既往的坐在院中发呆,连续两日的噩梦让他看起来比平日更不安一些。
如果聂枣所料未错的话,年幼时在雪山修养的夏白泽撞破了他母亲庄妃与人偷情苟合,一时情绪失控将奸夫诛杀于床上,随后遭到自己母亲的胁迫,因而性格才会变得如此孤僻冷漠。
这么一想,夏白泽排斥女子肢体接触的原因也随之明了。
日复一日在梦中见到这样可怖的女子形象,任谁也不可能再对女子产生什么绮念了吧。
至于为什么庄妃来一次,夏白泽就更沉默几日,也更不用解释。
聂枣叹了口气,她记忆中庄妃是个深入简出低调而又冷清的美人 ,颜氏一族的稳固与这个生了两位皇子的女人不无关系,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,不,再更往深了想,这两位皇子究竟是不是陛下所出……打住,这不是她该想的事情。
她所要做的不过是让夏白泽恢复正常。